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砸了20億做地推的借貸寶，繞不開三大“命門”

時間：2016-02-17 10:09:34 來源：虎嗅網(wǎng) 作者：李清樂

新年開工大吉！但這個好彩頭沒有落在借貸寶頭上。

春節(jié)收假第一天上班（2月14日），螞蟻金服官方微博舉報借貸寶，斥其打著馬云及阿里集團、螞蟻金服集團的旗號，推廣借貸寶平臺下的新業(yè)務。螞蟻金服稱，該行為嚴重誤導用戶，損害消費者利益，并危害互聯(lián)網(wǎng)金融的健康秩序。次日，借貸寶官方發(fā)布微博予以否認，“從未以任何方式授意我司員工或任何第三方發(fā)布或傳播類似信息”。

我開始注意到“借貸寶”其實是去年年中的事了。一天，我老家的一位親戚在微信上發(fā)了一個借貸寶注冊的H5頁面給我，這于我而言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注冊促銷貼，并沒有感到多大誘惑。出于謹慎的態(tài)度，我微信回復這位親戚，“天上不會掉餡餅，別被騙了。”

此后，刷新聞幾次看到過借貸寶的負面，愈加堅信之前的直覺。直到去年年底，e租寶出事，又出現(xiàn)奇葩的“大大寶”，加上此前接觸了一些互聯(lián)網(wǎng)消費金融公司，還聽聞國內P2P公司各種跑路、倒閉。此時，羽泉代言了借貸寶，我才真正開始關注這家公司。一次，在超市門口看到借貸寶地推正以“注冊一個帳號，贈送半箱飲料、若干元話費”類似的形式拉新。出于職業(yè)習慣，我迎上前與借貸寶地推攀談一番。得知，他本人是該產品注冊用戶，但并未在上面做過借貸交易，原因及所感放在下文進行分析。

背書風險大，九鼎悄然與借貸寶劃清界限？

公開信息顯示，借貸寶上線時間為2015年6月，是一款圍繞熟人借貸的P2P移動產品，其隸屬于“人人行科技股份有限公司”（簡稱“人人行科技”）。通過全國企業(yè)工商注冊信息查詢系統(tǒng)我們可以看到，人人行科技成立于2014年12月22日，法定代表人為王璐，注冊資本是5.5億人民幣。值得注意的是，人人行科公司成立一年來，進行了兩次注冊資本增資，同時進行了一次法人股東變更及一次法人代表、董事長變更。

這幾次變更分別是：2015年5月25日，人人行科技將注冊資本從最初的1億，增資到5億，然后法人股東除了同創(chuàng)九鼎投資控股有限公司，增加另一位“達孜合創(chuàng)九鼎投資中心（有限合伙）”，二者均屬于“九鼎”系；2015年12月31日，人人行注冊注冊資本由5億增加到5.5億，法人股東也由“九鼎”系換成了“思運科（北京／上海）科技有限公司”，與此同時法人代表、董事長也由“吳剛”變成了“王璐”，后者正是思運科技的法人代表，畢業(yè)于北京大學，原本是九鼎投資董事長吳剛的助理。1977年出生的吳剛背景顯赫，中專畢業(yè)自學成才，考取了注冊會計師、律師資格，還攻讀了北大在職金融博士，曾任中國證監(jiān)會監(jiān)管部檢查一處副處長、風險辦一處處長。

（上圖呈現(xiàn)“九鼎”系，截自同創(chuàng)九鼎新三板招股書）

“九鼎”系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金融的布局除了借貸寶，還有梧桐理財、九信金融、團貸網(wǎng)。

人人行科技注冊資本增資不難理解，畢竟在當年6月份借貸寶 APP 要上線了，做互聯(lián)網(wǎng)金融特別是P2P這個行當，注冊資本顯示了資金實力，讓投資者吃下定心丸。但人人行科技轉變法人股東與法人代表，唱的又是哪出？官方并未給出解釋。此后有三個信息引起了我的重視。

一個是央視曝光借貸寶存在“傳銷”、“詐騙”、“套取用戶信息”的報道，另一個是“北京九叔”向中央紀律監(jiān)察委員會舉報了昆吾九鼎董事長、原人人行科技董事長吳剛涉嫌違規(guī)違法9項，稱“九鼎PE身份玩P2P借貸寶是嚴重違規(guī)”，且“九鼎作為PE身份掛新三板應屬于違禁行為。”第三個是人人行科技已被工商總局列入經營異常名錄（如圖）：

可見，除了近日螞蟻金服公開指責借貸寶外，其上線半年多的時間里借貸寶其實一直負面不斷。與此同時，借貸寶的推銷力度從未減弱。借貸寶上線后，20億轟炸式地推的噱頭拋出，真讓同行眼紅！以“傳銷”手法拉新，注冊用戶可將自己的邀請碼發(fā)送給親朋好友，每成功注冊一位姓用戶，原來的用戶可以獲得10元返現(xiàn)，無上限。而地推掃碼廣告，并不比哪家O2O公司投入少。

而這背后，正是因為有“九鼎”這位市值千億的富爸爸。不僅如此，我細扒之下發(fā)現(xiàn)，“九鼎”系的昆吾九鼎早在主板上市，其最大股東是江西中江集團，占股達到72.37%。而昆吾九鼎是以房地產開發(fā)為主營業(yè)務，由江西省國資委控股，這么說來借貸寶還有地方政府“血緣”關系。20億做營銷是什么概念？要知道借貸寶“親戚”昆吾九鼎2015年的營業(yè)利潤也才1.94億元！

好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金融這個概念好融資，所以借貸寶在2015年8月宣布A輪融資20億，2016年1月再宣布完成25億B輪融資，號稱估值500億。融資不是消除借貸寶負面的治本之藥，萬一某天人人行科技成了臭名昭著的公司了呢？為借貸寶背書的風險不小，九鼎和吳剛也要考慮下與之劃清界線吧（嚴格的說是保持一定的距離）。

借貸寶必須直面三大“命門”

有機構做了統(tǒng)計，截止2016年1月，全國正常運營的P2P平臺共2771家，環(huán)比已經出現(xiàn)60%的銳減。去年中期，央行聯(lián)合銀監(jiān)會、證監(jiān)會等十部委發(fā)布了《關于促進互聯(lián)網(wǎng)金融健康發(fā)展的指導意見》，其中規(guī)定P2P平臺必須由獲得金融牌照資質的三方支付機構進行資金托管，加速了P2P行業(yè)的洗牌，整個行業(yè)明顯降低了年化收益。

在這樣的背景下，借貸寶橫空出世，其實不算“起了大早”，但20億推廣砸下來，至少一舉成名！盡管如此，我認為借貸寶好日子并未到來，必須直面三大“命門”：

1.熟人借錢存在偽需求，熟人關系代替不了征信體系

除了借貸寶，瞄準熟人借錢的還有支付寶借條、熟信、好有錢、米啊、借點兒、友信寶等互聯(lián)網(wǎng)金融產品。熟人借錢互聯(lián)網(wǎng)化的需求真有這么大？并沒有！熟人借錢，一個正被互聯(lián)網(wǎng)公司放大的偽需求。如果不能承認這點，一堆“借貸寶”扎進這個市場，要么轉型，要么關門。

熟人，無外乎“親朋好友，師徒戰(zhàn)友”。熟人間借錢的場景，一般是要事、緊急，小額短期借貸，礙于情面不會計利息，如果把借錢變成賺熟人錢的投資門道，賺了票子，失了面子！這是人情債。當然，也有不顧“人情債”的，這部分人就成了“借貸寶”們的潛在用戶，而熟人P2P產品本質上是一個信息中介，即撮合借貸需求雙方，又將過去的口頭借款契約落款到互聯(lián)網(wǎng)介質上。

正是熟人“人情”阻礙了其業(yè)務展開，所以市面上的“借貸寶”們幾乎都默契的在產品中增設了“單項匿名”功能。事實上，真正的熟人借錢需求，存在“二度人脈”中，也就朋友的朋友，而這部用戶是“有關系，沒溫度”，彼此都缺乏了解，信用在多次傳遞后會失真，這又牽涉到風控的話題。一度人脈的熟人借錢，微信、支付寶最容易做好這部分需求，二者產品分別具備社交屬性、信用體系。

借貸寶CEO王璐說，“借貸寶是朋友圈里的自貸自風控自征信，工作是做好‘鏈接’”，言外之意可將借貸寶要借助熟人關系打造出自己的征信體系。而還款能力和意愿，是他們判斷一個人信用好壞的兩個維度，但“意愿”很難量化，于是借貸寶建立后臺模型沉淀用戶公共信息，來防止信用失真。

相比之下，騰訊有用戶社交數(shù)據(jù)、阿里有用戶交易數(shù)據(jù)、百度有用戶搜索數(shù)據(jù)，借貸寶僅憑“熟人關系”就能構建自己的征信體系？反正我不信。

2.流量高，轉化低，還是死路！

在借貸寶今年1月輪25億融資的新聞稿中提到，“根據(jù)第三方渠道的數(shù)據(jù)推測，借貸寶下載注冊用戶已經超過1億人。”我們再把它剔除50%的水分，那也是5000萬級的用戶規(guī)模，上線半年取得這樣的成績，秒殺了不少爆款應用。借貸寶20億砸出5000萬流量，真正的轉換是多少，這條“底褲”借貸寶敢拿出來曬曬嗎？

學會“傳銷精華”的借貸寶重金地推可謂“老少皆宜”，從不“挑食”。拿我在超市門口看到情況來講，有大叔大媽看到贈品心動而無智能機，借貸寶地推人員也不介意，用自己手機拿著大叔大媽提供的手機號幫忙注冊，十分熱心。就連我老家那位用微信剛滿一年的親戚，借貸寶一上線就注冊了，可見其在三四線城市地推也沒少下功夫。

如此大面積撒網(wǎng)式地推，轉化率也上不去。我注冊體驗了借貸寶，正如前面所說，一度人脈匱乏，真正熟人只有四人，還都是“見習生”級別（借貸額為0）。在借貸寶“可能認識的人”（二度人脈推薦）一個功能中出現(xiàn)一列我根本不認識的“熟人”名單（如圖）：

超市門口那位借貸寶地推告訴我，他不敢用自己兼職的這款P2P產品，很簡單的道理：“超市好東西都是大家搶著買，這東西（借貸寶）是靠送......"，再者借貸寶上的熟人沒有借貸需求。

3.淪為“薅羊毛”的工具，風控能力也差

新用戶前赴后繼，說明補貼奏效。學滴滴快的補貼之舉，借貸寶加入的“傳銷”元素效果喜人。一個老用戶成功邀請一位新用戶注冊即獲得10元補貼，無上限，這比O2O刷單騙補貼更容易得多。同類P2P公司也做補貼拉新和產品促銷，但他們都是以限時加息券、抵金券、紅包等形式捆綁交易進行的，補貼轉化到投資收益當中。

借貸寶吸引新用戶注冊的原動力并非該產品本身的魅力，而是金錢與物質誘餌。結果借貸寶成為大叔大媽“薅羊毛”的工具，對借貸寶的地區(qū)代理（供應商）而言，這是一門空手套白狼的好機會，他們借推廣借貸寶之名，騙取用戶隱私信息，行非法牟利之實，形式五花八門。這樣的說法并非捏造，就在1月底借貸寶官方網(wǎng)站公布了一批《關于供應商違反公司規(guī)定一機多刷的處罰決定》（如圖，部分違規(guī)供應商名單）：

與上述情況對應的是借貸寶風控能力差。因為沒有金融牌照，借貸寶沒有接入征信體系，現(xiàn)在與螞蟻金服的交惡，接入芝麻信用的希望也極其渺小。新用戶實名注冊，除了電話號碼，銀行卡與身份證是二選一。原始信息的證實性不能有可靠保障，如何讓人放心二度人脈的熟人借貸。而借貸寶的催賬手法也沒什么高明之處，出了短信逾期借貸雙方提醒外，逾期行為“朋友圈”公布及上門催收。借貸寶的壞賬是多少？又是個謎。

熟人借錢中介模式價值有限，附加功能營造虛假繁榮

經過一番產品迭代，借貸寶圍繞熟人借貸的P2P業(yè)務做了一番調整，增設投資理財、充值繳費、免費電話等功能。

借錢——在借錢頁面輸入借款金額、年利率、預計還款日期、借款用途、有效期并選擇指定好友。

投資——在借貸寶APP首頁展示各好友的借款標的，包含借款人、年利率、期限和借款金額，選擇借款標投出。

賺利差——向好友借得款項后，以高于借入的利率借出，獲得差價。

懸賞——自定義問卷，發(fā)布問題，并設置問題、賞金、懸賞有效期等信息，揭榜人完成任務可獲得賞金。

繳費——電話費、流量費充值業(yè)務。

專線電話——不管是通訊錄好友，還是非通訊錄好友，上傳通訊錄后均可免費通話；第一次簽到送三分鐘，第二次送四分鐘，以此類推，每日一次簽到機會。

看上去借貸寶在不斷豐富功能，營造一種虛假繁榮。其目不過是為了提高借貸交易轉化、拉高用戶活躍度、豐富熟人借貸的使用場景。賺利差在風控能力不強的情況下，不擔心變成“擊鼓傳花”的游戲？懸賞求助，知乎、豬八戒的圈子不是更活躍？繳費、專線電話微信不就能搞定？

螞蟻金服舉報借貸寶之后，還會有什么壞消息會發(fā)生在借貸寶身上？它還能撐多久？e租寶東窗事發(fā)，據(jù)說宋鴻兵被打，郎咸平被圍困。相信大家也不愿意看到羽泉圍困的一幕，只能說借貸寶且行且珍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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